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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摄于河南省周口市太康县。 落马一年后，徐光过堂。9月8日，青岛市中级法院一审公开开庭审理了河南省副省长、原周口市委书记徐光受贿一案。徐光被控非法收受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.万元人民币，当庭表示认罪、悔罪。徐光此前暴得大名，莫过于其任职周口市时力推的“平坟复耕”运动。把周口变平的徐光正式倒台，接下来，还有谁？以下内容，写于年8月。河南一位副省长最近落马，搞得我这几天我心情很不错。官宣的权威用字是这么说的：据中央纪委国家监委8月24日消息，河南省政府党组成员、副省长徐光涉嫌严重违纪违法，目前正接受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。徐光徐光落马，河南省周口市的不少朋友奔走相告，相约要喝大酒。徐光参加工作42年，留给民众印象最深刻的“政绩”，莫过于年在周口开展的平坟运动。当时徐任职周口市委书记。三个月内，推平周口两百多万座坟头。当时徐光的搭档——周口市长岳文海也曾说，“这是一场革命。”七年过去了，从村支书到市委书记，当年参与平坟运动的各级官员无一有好下场。我当然不会幼稚到他们是因为平坟而被查办。徐光涉嫌“严重违纪违法”的详细公告，还得让中纪委的子弹再飞一会儿。但他与搭档岳文海推动的平坟运动，已足以让他们的名字载入史册。推平两百多万普通百姓坟头，二位堪称千古未见的奇官、恶官。翻遍二十四史，以前还真没出过这一号人物。年，我曾经去过周口几个县，收获三个事关平坟的故事，事关青年的愤怒，老师的无奈，以及官员的纠结。和他们相比，他们入土难安的先人才是平坟运动最直接的受害者。周口变平了文图商朝基因周口市地处豫东平原，平坦是周口的表相。年9月起，经历轰轰烈烈的平坟运动，周口市在三个月内变得比平原更平。周口境内多古迹。周口下辖的淮阳境内有太昊陵（伏羲陵），西华境内有女娲陵，商水境内有陈胜陵，太康境内有吴广陵，鹿邑境内则有老子升仙台。平坟一事，与这些历史大V暂时无关，却与活着的每个周口人息息相关。截至11月5日，周口市在三个月内平坟头两百余万座，复种耕地近三万亩。媒体报道称，千年“第一难事”在周口破题。官员带头平坟，老师放假平坟，群众默默平坟。慢慢地，人们不必再为明年清明节上坟而操心，因周口已遍地无坟。平坟复耕能多打粮食，代价是以后无坟头可跪拜——你幸福吗？我在周口市采访时多次询问数位受访者。无人愿意应答。“老师放假平坟，学生也放假，我生意都受影响。”11月8日，周口市项城实验二小门前的代销点里，店老板老王边抽烟边告诉我，“这是一场运动。”几乎无一人内心百分百支持平坟，与此同时，也几乎无一人会站出来反对平坟。周口虽然是平的，但周口人的纠结与哭嚎，也在各自的平坟故事里不断发酵。姓名：王长贵 生年：年 卒年：年 地点：周口市某县 坟头被平日期：年11月2日 说明：王长贵的坟头被平掉后，他的墓碑曾险些被保留下来。已开到马路上的挖掘机突然掉头折回，三两下将王长贵的墓碑推倒，最终断为五截。这是名副其实的“四分五裂”。 《平坟Style》孔帅杰的右手从地下慢慢钻出来。接着是胳膊，还有躯干和四肢。孔帅杰脸色苍白，活似港片中的林正英。事实上他的确走起了僵尸步。他的四肢僵硬，双目无神，陌生地看着这片已安眠多年的土地。他惊讶发现，自己的坟头没了。短片《平坟Style》的片头由此开始。河南周口人孔帅杰大约是史上第一个戴墨镜的僵尸。为了拍《平坟Style》的短片，孔帅杰花十元钱买了一副墨镜。这让他看起来更酷，更像《江南Style》演唱者韩国鸟叔与僵尸的结合体。即使化了苍白的僵尸妆，在女朋友眼中他还是孔帅杰，一个21岁的90后帅小伙。孔帅杰在《平坟Style》里担任主演和主唱，“大和尚”做策划统筹并写歌词，导演陈方擅长拍摄视频。三个经常见面的网友，最终把《平坟style》嫁接到《江南Style》的旋律上，打算说说周口平坟那些事儿。孔帅杰从地下钻出来的镜头是在陈方一个朋友家的坟地边拍的。朋友很支持他的拍摄，甚至把麦苗毁去几平米，以挖出“埋葬”孔帅杰的“墓坑”。他从内心希望陈方能在自己家地里多拍一会儿，再多拍一会儿，“今后还能有个视频可以当记忆播放。”拍完第二天，这块地里的他的祖坟被平掉了。姓名：赵徐氏（化名） 生年：年 卒年：年 地点：周口市某县。 坟头被平日期：年10月31日。 说明：赵兵（化名）奶奶过世时79岁，她的坟头小，但平得比较彻底。图为赵兵手持奶奶生前照片，站在坟地前。 “大和尚”说起平坟，一开始觉得这似乎是“死无葬身之地”的现实印证，再后来又觉得无奈。他多年来在周口帮助当地企业做文化推广，好古文爱写作，对于周口境内不少历朝历代的陵寝都曾做过田野调查。“坟地是中国人祭祀文化的载体，把坟平了，清明节还要不要？是不是清明节也要被韩国人抢走？”“大和尚”说起平坟，义愤溢于言表。“我不是老子，我不是女娲，我没宫殿，我有国家/那平等太远，那幸福太假，因为平坟，心如刀扎/太昊伏羲陵十三陵他们坟头最大/你的祖宗我的祖宗都是蝼蚁爬蚱……”大和尚写的歌词完整契合《江南Style》的旋律，歌曲的演唱工作最终落在孔帅杰身上。平时常泡KTV的孔帅杰唱起来轻车熟路，在住处借一根电容麦克风和一块声卡，耗时半小时完成了歌曲录音。按照“大和尚”原先的设想，短片应该给从地下钻出的12个“僵尸”加上特效，服装也应该整齐划一。但这些最终因为经费限制没能实现。陈方、“大和尚”和孔帅杰共凑出不到元，在他们以往的短片拍摄经历中，已算比较高的花费。租两辆面包车，吃两顿盒饭后，几无剩余。为了节省成本，所有拍摄都在周口淮阳境内完成。只因为导演陈方是淮阳人，在当地有资源可以使用。视频中有推土机推倒坟头的镜头。大和尚透露，这辆推土机其实是一辆十几块钱买的玩具车，陈方在拍摄时使用了微距镜头。陈方刚开始想把孔帅杰的身体全部活埋，包括头部。他特别想拍一个孔帅杰从土里从无到有钻出来的长镜头。埋到胸口时，孔帅杰开始觉得闷。“一些围观的老太太不让继续埋，他们说人一埋到胸口，就等于死掉了。”安全起见，孔帅杰的头部仍然留在地面，陈方的长镜头只能泡汤。在拍摄《平坟Style》时，陈方曾见有人在近旁田地里平坟。拍摄现场还有些跳舞唱歌的声响，平坟现场几乎无声无息，只剩铁锹与泥土发出的沉闷撞击。此时，突然有一声干嚎钻进了陈方的耳朵：“妈，现在改革了，不让住瓦房，今后改住平房了……”转过头，陈方看见一个儿子跪在坟前，正跟地下的母亲说着安慰话。忙于拍摄，陈方当时没多想。收工回家后，难受开始在心里一点一点长起来。姓名：王贺氏 生年：年 卒年：年 地点：周口市某县。 坟头被平日期：年11月4日。 说明：王贺氏的遗像由炭精粉和铅笔手绘而成。图为她82岁的儿子手捧其遗像，站在她的坟地前。 11月2日开机并完成拍摄，经过一天剪辑制作后，11月4日，《平坟Style》已发至网络。刚开始陈方挺谨慎，他给视频设了密码，只发给几个朋友看着玩。两天后，他自己取消了密码设置。因为视频已经在各大视频网站流传，点击率不断攀高，密码再无任何意义。在制作者眼中“很粗糙”的《平坟Style》上线不到三周，已有近两百万点击量。主演孔帅杰和女友去周口市的快餐店买汉堡，营业员看了他一会儿，脱口而出：“你是不是网上那个平坟的僵尸？”令陈方和“大和尚”印象最深的留言来自一个周口当地网友：我不知道，自己是想哭，还是想笑。陈方心里其实有点发毛，他发现自己的作品终于火了。他的叛逆期有点长，长得有点像他的手指，一眼看不到头。作为一个已有妻女的文艺青年，他曾长发飘飘，以当电影导演为梦想并摸爬滚打。现实之下，最终还是回到周口市每日为稻粱谋，有时帮人拍婚庆视频当生计。他的头顶越来越稀疏，一头长发的追梦岁月终于离他越来越远。他完全想不到这视频能借着平坟复耕一事，火到在周口市街知巷闻。越来越多的夸赞通过网络抵达陈方的电脑屏幕，他们来自周口人，江苏人，浙江人……其中也包括漂泊在省外的不少河南人。陈方心里有点害怕，他们在片尾特意加上一句“本片纯属娱乐，切勿对号入座。”作结。一种不可预知的风险在陈方心底扎根发芽后，他已觉得无所谓。相比较而言，大和尚要乐观一点。他觉得周口市官方肯定已看到他们拍摄制作的《平坟Style》，但至今却并未有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联系他们参与拍摄的任何人。“我是这么想的，官员们虽然表面上必须执行平坟复耕的政策，但其实他们心里可能是反对的。不反对我们，就是一种支持。”“大和尚”告诉我。姓名：王长忍 生年：年 卒年：年 地点：周口市某县。 坟头被平日期：年11月2日。 说明：王长忍去世八年后，她的女儿已记不清父亲的年龄与生卒年月。如果不是保留了他的身份证，王长忍的信息将随着坟头被平而更加模糊。 师道尊严周口市项城二高的语文老师张彦博执教六年，在年10月已经28岁。也是在这个令他注定难忘的10月，在他直面平坟之前，张彦博的价值观从未受到过更大的挫败。作为一所中国三线城市的普通高中，项城二高的校训与中国其他中学不大一样：温良恭俭让，仁义礼智信。校训高高挺立在教学楼顶，进出项城的车辆与乘客都会从这十个字的注视下经过。张彦博的授课方式，在项城二高也一直与众不同。作为一个高中语文老师，他会在课堂上给学生读林达，读龙应台，读王小波。他特别认同陈乐民关于中国教育的论述：真正的启蒙应该在学校，但中国现在的教育，不是在启蒙，而是在愚民。他带的班级没有班长，没有班规，每个学生负责一天的班务工作，每个人都是班级的管理者。其他班级的座位，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第一个挑，成绩最差的没的挑。张彦博觉得这样不合适，“不平等”。他不认为自己有权力按照学习成绩高低，来为学生排座次。今年上半年，他跟学生商量说，我决定按抽签结果来决定谁坐哪个位置。对于这个决定，张彦博也通过投票来决定是否实行。为打消学生的所有顾虑，他让同意抽签排座的在选票上写“1”，同意按成绩排座的在选票上写“2”，而不书写任何汉字。如此，任何人都不会认出纸面上的笔迹。投票的结果足以让张彦博骄傲很长时间，在一段时间内他甚至饭量大增：只有四个学生认为，应该按学习成绩安排座位。他把这个投票结果，看作自己异常珍贵的教学成果。张彦博给自己教过的每一届学生说过这样一句话：“你一旦有自己独立的思想，谁都不能替你做主了。”为了实践自己这句话，他在学生中开始做各种尝试：每周，他都会要求自己的学生写两篇最低字的周记，可以评论任何他们看到的社会事件。每天课前，他会播放一些从网络下载的新闻事件视频，作为学生们写评论的参考题材。张彦博每周最喜欢的工作，正是批改学生们交上来的周记。他慢慢看到，学生的想法，能改变。他们思考的深度与灵活性，令他惊叹。张彦博热爱他的工作。六年前刚开始当老师，他觉得这不过是一个饭碗。后来他慢慢发现，世间可能再难有其他工作如老师一样，可以同时影响数十人的人生观与价值观。“我说话，你得听。你不想听可以堵上耳朵，但是挡不住我的嘴。我在讲台上，是自由的。”张彦博给自己教过的学生都讲过这番话，他说这番话时，学生通常会笑出来，张彦博也经常被自己弄得忍俊不禁。他年生人，本来就不比学生大多少。姓名：王永生 生年：年 卒年：1年 地点：周口市某县。 坟头被平日期：年11月4日。 坟头被平日期：王永生去世11年后，儿子记不清他的生年，只能靠年龄和卒年来做减法。他尴尬地站在父亲被平掉的坟头前说：“好多事我都忘记了。” 10月中旬，学校召开的一次会议令张彦博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恼，“村委会印章、乡民政所印章和乡党委书记的印章，平坟后盖完这三个印章，才可以回学校继续教课领工资。不然，工资停发。”张彦博了解到，不仅仅是老师，项城市的公务员也必须带头平自家祖坟。在学校开完平坟复耕动员会后，张彦博回到教室给学生温习鲍照的诗《拟行路难》。他的学生并不知道，面无表情的张彦博老师一边读诗，一边在心里哭个不停。“心非木石岂无感？吞声踯躅不敢言……自古圣贤尽贫贱，何况我辈孤且直。”项城二高的学生多来自农村，上坟祭拜对于他们是从小就有的生活传统。张彦博正为平坟苦恼的时候，发现学生们在周记中也开始愤怒地提及平坟一事。他在写评语时，觉得自己和自己的学生一样无助。张彦博的女儿在项城实验二小就读。被平坟烦恼纠结得满头包的张彦博想不到，女儿的学习会被平坟一事影响。10月中旬的一天，女儿回家后告诉他：“老师回家平坟，下星期可能要放假。”他骑着电动车去二小询问，没等张嘴，挂在校门口的一张黑板报回答了他的疑问。“为完成平坟复耕任务，项城实验二小的老师在10月23日（星期二）放假一天。”在黑板报上的《通知》中，全校老师“应积极配合当地政府并做好亲属工作，广泛宣传平坟复耕的好处，圆满完成这次平坟复耕任务”，若不按时上交平迁证明，将“交市教育局按有关纪律处理，同时对学生进行一次尊敬长辈及安全方面的教育，适当布置家庭作业。”看到最后一句，原本被愤怒和焦灼纠缠的张彦博突然笑了。他没想到此事居然可以荒唐至此：一边要老师平坟，一边要学生尊老爱幼。又过了几天，张彦博下班回到家，女儿看见他就扑上来，不停喊“爸爸”。那一刻张彦博终于决定妥协。他认为这就是生活，为了女儿今后的学费和教育，他必须劝服自己，接受平坟这件事。不管自己有多么不情愿。张彦博家最新的坟也已埋了十多年，在10月20日上午悉数推倒。10月20日下午，张彦博回到自家被平过的坟地上点了三支烟，磕了三个头。他坐在已经看不到坟头的土地上，记起小时候每次来到祖坟前，张的父亲总会告诉他，那是你太爷爷，那是你那个奶奶……令张彦博苦恼的是：“以后，我如何告诉我的孩子他们在哪里？”秋播后的的土地上麦苗已钻出一指，长势喜人，张彦博在微博上留下的却是恰恰相反的四个字：满眼凄凉。盖完了三个印章，张彦博把平坟证明交给学校。他是项城二高，最后一个上交平坟证明的人。姓名：王兴海 生年：年 卒年：8年 地点：周口市某县。 坟头被平日期：年11月3日。 说明：王兴海从小得气管炎，遭罪多年后去世。因怕挖掘机打坏棺材骨殖，王兴海的妻子自己动手平了丈夫的坟头。第一次平过后，平坟队嫌坟头还高。王妻又自己平了第二次，才通过验收。 演讲比赛“人们从一开始并不十分理解平坟。但你不知道，后来大家主动平坟的时候，有多感人。”周口市扶沟县妇联主任周继红说话干脆利落，介绍起自己的工作时也出口成章，“妇联工作属于群团口，抛弃传统观念，破除陈规陋习就是我们的日常工作。我们的神经很敏感，我们的眼睛很锐利，我们又有政治敏感性，我们每天都跟着当今的形势去走。”“嫂子，平坟复耕开始后，村里阻力很大。”按照辈分，周继红老家的村支书需喊她一声嫂子。“老家人介绍，村里有四成刚开始不接受平坟复耕，但六成心里接受的人，也不敢在口头上说愿意平坟。咱中国人，谁敢动自家祖坟？”周继红回忆起平坟运动初期的阻力，记忆犹新。“在这种情况下，党员干部必须带头。”周继红作为在外官衔最高的村民，最终成为老家村庄的平坟第一人。在扶沟县，周继红是县妇联主任。回到老家后，她是村人的兄弟媳妇、弟妹和嫂子。她并未给村支书任何保证，只说了一句话：我带头平坟。她在老家仍有不少亲戚。但对于平坟这件事，她不愿意麻烦亲人动手，不想让他们心里不舒服。在周继红的老家，人们都知道周是出了名的孝女。老公公活着的时候，她曾给老公公剪脚趾甲倒洗脚水。上午十点，周继红走到村口，发现全村的村民都在村口等着她。周心里清楚，他们都在看她是否真敢动自己老公公的坟头。姓名：仝凤英 生年：岁 卒年：年 地点：周口市某县。 坟头被平日期：年11月3日。 说明。图为仝风英74岁的儿子，手捧其遗像站在坟地前。 平坟开始前，周继红在老公公和婆婆的坟前烧了纸钱，说了一番话：“大，妈，现在是国家的政策要节约土地，老公公你是老党员，临死还去参加党员会……”忆及此处，周继红的眼眶慢慢泛红。推土机开过去时，她的三个妹妹哭得死去活来。周继红没掉一滴泪。聚拢的人群慢慢散去后，周继红终于站立不住，蹲在已无坟头的坟地前狠狠哭了一场，她边哭边向地下的老公公掏心窝子：“大，你别怨我，你也是党员，你活着的时候，你也会支持我这么做。到另一个世界后，你肯定也愿意你上面能多收一斗粮食……”周继红坦言，自己当时没有其他办法，自己不带头，全村的平坟无法开展。“多少年来，人逾越不了的事，我逾越了。其实，我心里也不好受。这算是一种对父母的不孝、不敬，但是我从内心来说，我良心无愧。”周继红再度哽咽，“我老公公哪怕不愿给我丈夫腾地方，也会愿意给他的孙子腾地方。”周家老坟推倒后，村庄的坟地无一留存。村民并不多说话，默默回家，各铲自家坟。姓名：王长忠 生年：年 卒年：年失去 地点：周口市某县。 坟头被平日期：年11月2日。 说明：王长忠生前是老师，曾作为优秀人才参加教育支农。他生前得过偏瘫，在儿子眼中过世太早。 在扶沟县举办平坟复耕演讲比赛，是周继红平完自家祖坟后的创举，“有些工作要做在事情之后，有些工作要做到事件之前。平坟复耕演讲比赛，就应该做在平坟之前，才能起到宣传作用。”周继红说。她在扶沟县共管辖50多个妇联主任和16个乡镇厂的妇联主席，每逢县妇联举办活动，下属单位都会积极参加。这次平坟复耕演讲比赛，并未例外。周继红向我介绍，参加平坟复耕演讲比赛的好处很不少，“首先是要宣传平坟复耕的政策，其次又能展示各单位的优秀人才，然后获得的证书也是所在单位年终评优争先的政绩体现。”在县妇联的组织下，扶沟县各县直单位共选调了12名选手参加平坟复耕演讲比赛。比赛设一等奖一名，二等奖二名，三等奖三名，其余六名获得优秀奖。扶沟县妇联并未找任何赞助，奖品也并不丰厚（一等奖奖品为一瓶价值多元的茅台，二、三等奖分别为床上四件套和价值多元的茅台）。周继红透露，最后原定送给评委的纪念品也取消了。扶沟县妇联、总工会和团县委是发起者，除了三家发起者各出评委外，扶沟县数位发表过小说、写得一手好毛笔字的知名文人也受邀前来参评。姓名：王明华 生年：不详 卒年：年 地点：周口市某县。 坟头被平日期：年11月3日。 说明：王明华生前曾主导所在村庄的土改活动，他的遗像为手绘而成。图为他的后人手捧其遗像，站在他的坟地前。 周继红介绍，组织者对于参赛选手有一定的要求，并不是谁来都能上台。除了“外形端庄，态度端正，具有一定的文化业务水平”之外，选手必须由所在单位先进行第一轮选拔，要有比较高的政治觉悟，“演讲比赛面向大众，必须保证选手不能在台上乱说话。”周继红说，“为了保证这一点，我们提前让参赛单位将选手履历传真过来，通过后才批准参赛。如此，才能保证每一个走向演讲台的选手，都是我们扶沟县优秀的妇女干部。”李冰无疑属于扶沟县一名优秀的妇女干部。作为扶沟县法院的一名女干警，10月25日，李冰在扶沟县平坟复耕演讲比赛中“以热情洋溢、慷慨激昂的表现赢得评委和观众一致好评，获得三等奖。”随后，扶沟法院在官方网站和官方微博上均上传了李冰获奖的喜讯。11月9日，扶沟法院政研室主任翟红卫面带尴尬地告诉中国周刊记者：“群众对这条新闻的意见比较大，还是不太能理解。”翌日，扶沟法院删除了相关网页与微博，仿佛平坟复耕演讲比赛和李冰的获奖，都未曾发生。平坟，仍在周口继续发生。姓名：王姜氏 生年：年 卒年：年 地点：周口市某县。 坟头被平日期：年11月3日。 说明：王姜氏的孙女没见过她的奶奶，但知道她的奶奶饿死于年。六十多年后，饿死的王姜氏的坟头被推平。 -END- 商朝基因Youarealonebeforetheylef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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