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:2017/9/29来源:本站原创 作者:佚名 点击: 61 次

扶沟人没有不知道“县高中”的。“县高中”是“扶沟县高级中学”的简称,但在人们的心目中它就是“优秀”和“有出息”的代名词。当时有谚称“进了县高中,七分大学生”。别忘了,九十年代全国的平均高考录取率一直徘徊在百分之四十。

我记得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夏日午后,爸爸骑自行车带上我去初中取高中录取通知书。路两旁依然是成排的梧桐树,把路边遮出一片清凉。这是我首次怀着无比轻松的心情走在这条路上,坐在自行车后座上,有种一跃而起的冲动,不过为了避免产生脚被卷进车轮里的乐极生悲事件而作罢。从我家出门上柏油路,向右转,是初中的方向;向左转,就是县高中的方向。向右转了三年,从此我只用向左转了。

县高中在扶沟的边上,过了西河,沿着堤坝一直向北走,穿过一条大柏油路,再走一两公里便到了。那时县高中校园里,进门便是两排又高又大的树,遮的整个过道几乎都是阴凉的,四周是高矮不同的楼,楼四周有好多花坛。

让我印象最深的是食堂。穿过一个带月亮门的围墙,里面是一个四方的院子,院子左侧是一条极其长的高台水池,上面密布的水龙头就像卢沟桥上的小狮子。靠墙是一排水泥砌的多层壁台,每一层都放满了样式各异的搪瓷饭缸。正前方和右侧是整齐排布的窗口,每个上方都悬挂着出售的饭菜清单。

最让人神奇的是院子中央,整齐分布着若干排长约两米宽约一米的长方形水泥台。水泥台约有半人高,台面是涂料漆过的白色,底下有四根柱子支撑,而四周并无凳子。等到开饭时刻,成百上千的学生瞬间便涌入这个院子。人流先是涌到左侧拿饭缸,然后分布到各个窗口买饭菜,随后便在这些水泥台上占据一方,或三五成群,或两两为伴,站在一起边吃边聊。来的晚的找不到位置,只能几个人围成一堆在空地上吃起来。男生和女生通常会不自觉的分开,有些早熟的也会在晚饭的时候占个角落,借着夜色时不时窃窃私语几句,分享着饭菜和秘密。这总会惹得旁边的男生羡慕、女生因妒忌而不屑或者翻几个白眼。

食堂大院里的热闹情形每次持续不超过一小时,铃声一响,瞬间便恢复了平静。后来有段时间,我特别喜欢在下午的课间站在教室的栏杆前俯望食堂大院,人迹空空的院里那一排排的白色台子,不论从哪个方向看都能形成一种对称,让人产生视觉上的美感。对于常吃黄金馒头的人,这个食堂大院简直就是扶沟小吃一条街。其中最让人留恋的是正面靠左侧的一个清真窗口,那里的胡辣汤美味,包子松软多汁,羊肉泡馍鲜香无比,每次都是限量供应。

在我眼中,高中校园与初中校园的差别,就像是苹果公司的最新广告语:biggerthanbigger。什么都是多,什么都是大。我记得高一是七个班,到了高三竟然有十五个班,因为一多半是复读的。进了教室先看见的是一摞摞书,每摞后面都埋着一个身影。课桌桌面约半米见方,大约是为了节省空间,课桌抽屉不是从侧面拉开,而是把小半部分桌面设计成活页连接的,可以掀开来。每个教室的课桌都摆到了门口,甚至讲台两侧都是,不如此便不能容下这许多人。

高中生活于我来说算是无忧无虑的,那时目标明确而单一,生活简单而充实。除了睡觉,学习几乎填满了所有的时间。相比于现实中的种种不公,那简直是一个理想社会---你的回报完全正相关于你的努力。县高中是出了名的军事化管理,每天六点左右起床,晚上九十点钟休息。每周休息半个下午,每月放假一次。平常无故是不能出校门的。

在每周休息的那个下午,我也会和同学结伴去扶沟里四处转转。那时的我们觉得自己已经见过了大世面,天文地理,古今中外,诗词歌赋,物种起源,时政经济,乃至生理卫生,全在掌握。新华书店已经没有吸引力,街上的小饭馆既嘈杂又不如学校的好吃,关键还贵。美发店的玻璃门内倒是经常坐着一些略有吸引力的涂脂抹粉的姑娘,但似乎那玻璃门是道不可逾越的障碍,通常是匆匆一瞥便走过去了。那时的扶沟县城让人觉得没意思,然而时隔多年后才明白,原来县高中就是扶沟的精华所在,整日浸在蜜糖里面,你又怎能如干渴的人一样体会清水的甜味呢。

高中生活及其单调,也因为这种单调,学习之外的活动也更容易让人印象深刻。我记忆里有张照片,那是某次校运动会后班级同学的合影,照片里的人看起来都比较单薄。那时学校在正常班级之外,组建了一个实验班,叫02班,容量大约有六七十人。成员是从高一结束时成绩排名靠前的名单里选拔。可想而知,这帮人都略偏执于学习,于是身体状况便不佳,多属于弱病残之类,在校运动会上属于弱势群体。

那些人高马大的体育健将们,平日里经常被老师们骂完之后再拿这些弱病残做正面教材,早就怀恨在心。于是运动会上,弱病残便成了受虐对象,情形及其惨烈。我对此印象颇深,是因为参加接力赛时,其他赛道上的同学都到终点了,而我还在遥远的操场那头苦苦迈步。运动会最后阶段宣布奖项,02班唯一获得的奖状上写的是“积极参与奖”。

另一件具有独特时代烙印的事也让我印象深刻,那便是县城大游行。高中青年最富正义感,当听到老师们对县里长期拖欠工资的抱怨时,群体热血沸腾。春夏之交的某日,整个年级的班长们聚在一起研究作战方案,决定次日早上出校门游行,为老师们争取权益。

那时县高中因人数过多,早起之后都是各班组成方队出校门在大街上跑步。由于时间很早,大马路上空空荡荡,就是天然的操场。于是商议已定,趁早操时间向县委大院进发。班长们也分头向同学们传达行动计划。无奈人多口杂,校长还是在次日早上得到了情报,情急之中一个人站在大街上围堵,禁止大部队向县委大院方向机动。不过我等还是能力了得,通过小路迂回,成功躲过了校长的围堵。

于是那一日的清晨,整个县城人声鼎沸,口号声此起彼伏,连绵不绝,如解放军进城一般。然而随着太阳升起,口号声便逐渐减弱,及至日当正午,非但口号没有了,连队伍也被晒的溃不成军,终因腹中空空而作鸟兽散。虽然我们四处乱窜却一个领导也没见到,但似乎还是起到了一丝作用,因为没过几日老师们就正常复工了。

当时出现的校园自办杂志《求索》也让我记忆犹新,至今老家书柜里还有几期。名字取自《离骚》:路漫漫其修远兮,吾将上下而求索。杂志内容全来自学生投稿,有小说,散文,诗歌种种。杂志有差不多A4纸一般大,油印而成,装订简单。所有美工都是手工完成,细致且精美。

我最喜欢里面的校园小说,作者喜欢用故作深沉的笔调讲述那些懵懵懂懂校园恋情,让人充满憧憬。我至今记得有篇讲到“七月流火”,不是指天气很热而是指天气转凉,皆因流火是一颗星的名字。连载的故事我忘了是否讲完,因为待我高三快毕业时,《求索》似乎已经因经营不善而不了了之了。

高中生活结束后,我从此也便离开了扶沟,离开了河南,开始了漫漫的求学和工作之路。只有在放假回家的间隙,才在扶沟县城短暂停留。现在身处异国他乡,更是有几年没到过扶沟了。

岁月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能将周围的一切都悄无声息地改变,等你稍有留意时,一切早已面目全非。东桥如此,扶沟如此,那里的人们也如此。所谓故乡,不过是你少时回忆安放的地方;而所谓回忆,不过是为了在现实已面目全非时,抓住一丝属于自己的流光。

(全文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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